台灣太太喬伊斯跟著時任路透社南亞總編輯的英國丈夫菲爾外派印度四年的生活回憶與觀察，能跟著史密斯夫婦的視角認識印度社會。

▼　閱後感想

追蹤「孟買春秋」臉書也有段時間，一直知道路透社記者同事結緣的這對異國伴侶曾出版頗受好評的印度雜談《孟買春秋》，前陣子才終於從圖書館借回來拜讀。

原本對印度的印象包括人口眾多、火車爆滿車廂頂也有人、種姓階級制度遺毒嚴重，部分區域治安敗壞公車輪姦殺害棄屍被害者親友私刑報復……

創作部分讀過小說《Q&A》、《六個嫌疑犯》，但沒看過前者改編而成的知名電影《貧民百萬富翁》，只看過《三個傻瓜》，一度以為N年前學生時代曾在課程欣賞的《天堂的孩子》也是印度作品，查詢得知那是伊朗電影，總之只認識一點印度，不怎麼熟悉。

藉由實際在印度孟買居住過數年的夫妻分享生活點滴，對印度增加了以下了解：

社會貧富差距極大，時有宗教信仰衝突，高級住宅與貧民窟可能僅有一街之隔，傳統種姓制度仍有極大影響力造成歧視不公，富豪家中全是傭人，經濟狀況過得去的家庭也都普遍會僱用傭人（就算本身就是傭人），許多上流階層對待服務生宛如皇帝與狗，貧民全家流落街頭習慣沒電沒水的生活、遍地小乞丐、賤民處境更慘人命不值錢，黑道控制孩童賣慘利用肥羊觀光客同情心騙到商店買結帳後會回到架上的米糧。

氣候極端，漫長旱季以外有三四個月幾乎天天下雨的潮濕雨季，就算住街上的貧民窟會吹風雨淋也早就習慣如何應對，旱久了的民眾樂於迎接雨季。但衛生環境不佳、水質差、臭蟲多，路邊人類或動物大小便為日常景象，雨季淹水時漂流物的惡臭氣味會令外地旅客相當難忘。

從官方到民間作風官僚缺乏效率不懂變通，人民普遍沒有時間觀念，維修或任何服務可能要一兩個禮拜或一兩個月後才會上門，部分地區治安敗壞，東北比哈爾州（Bihar）擄人勒索層出不窮甚至允許贖金分期付款，貧窮形成犯罪溫床，偷盜變賣無人看管鄉間神廟印度神像古董、搶劫外國旅客很尋常，連市場都很切題地被稱為「賊市」，即使坐在沒冷氣很正常的計程車裡，也可能因為車窗開啟又遇上塞車而被突然伸進來的手奪走財物。

儘管如此，搖頭晃腦的印度人普遍擁有堅強求生的韌性，比起怨天尤人更常把握當下的快樂，板球與寶萊塢電影為全民運動，他們適應環境並擅長苦中作樂，還會提醒關係好的外國朋友「不要相信印度人」。

從上流階級聚集地「溫德米爾大樓」到工地狀態開始的「杜佳瑪塔」，史密斯夫婦從信仰基督教的司機尼爾生、負責煮飯管家信奉象神的愛爾卡、清潔打掃的亞莎，以及鄰居年長伊斯蘭王子伊格保、資助無數窮人的慈善家吉米大爺等人身上更認識印度的各種面貌，印度生活雖然經常激怒作者夫妻，但也帶給他們不少樂趣和驚喜，就像菲爾的這句總結：

「在印度的日子就像上學，當時再怎麼恨得牙癢癢的一切，事過境遷，留下的只有美好的部分，即使不美也不恨了，就像這本書裡我們一起經歷過的故事一樣，一輩子忘不了。」

※ ※ ※

閱讀時一度疑惑把煮飯傭人愛爾卡已婚養一家廢物男卻另交男友談戀愛私奔、打掃傭人亞莎搶人男友被報復遭暴力攻擊的隱私寫出來沒關係嗎？不過想想，這其實跟在報章雜誌讀到的社會新聞或名人八卦差不多，他們對讀者而言是永遠不會認識的陌生人、對作者而言是先後離職就此失聯帶著懷念惋惜與遺憾的生命中熟悉過路人、對當事人而言應該顧不了也不在乎與外國雇主相遇的短暫生活成為書中字句吧。

最長知識的是得知印度神奇的《租金管制法》，用法律控制租金上限、限制驅趕房客，導致出現伊格保王子這種富豪房租每月只要幾百盧比的「越資深越受保護釘子戶」現象，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租金投資報酬率過低使房東不願意出租房子、懶得花錢維護房子，或訂立嚴苛租客篩選條款，社會形成高押金租房潛規則，如果一次付不出十個月的押金就很難租到房子，難怪會形成路邊就是貧民窟的場景。

雖然作者夫婦認為「任何時間都可能有不同人來按門鈴」的印度生活值得細細回味品嘗，看完還是確認了自己應該不會想去印度旅遊更別說長期居留，忍不住感慨台灣人實在是投胎抽到SSR命很好能夠明明活得很爽仍整天怪東怪西當巨嬰。

書中的時間點已過了許久，不知道現在的印度是否如昔，貧困國家起點低的同時進步空間也大，印度聰明人也很多，由衷期盼印度人民的生活能越來越好，雖然貧富差異越嚴重的社會改革會面對越多阻力，加上傳統觀念影響，或許得花上一些時間，但台灣也是這樣走過來的，以前隨地吐痰吐檳榔汁亂丟圾垃、騎機車不戴安全帽，現在已經大幅改善，人們仍有許多沒改掉的駕駛用路壞習慣威脅交通安全就是，改變經常需要教育政策配合下由新的世代主導。

除了印度經驗，也有談到兩人在普羅旺斯打造家園及菲爾的阿富汗、巴基斯坦派駐出差經驗，是能增長國際觀與見聞的好書，令人期待還有沒有更多其他國家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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