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於美國出版的青少年小說,榮獲2017年邁克爾普林茲青少年小說獎。
某天滑手機逛到Readmoo臉書社團有人超推「殺戒三部曲」,被生火就跑去圖書館網站搜尋,發現果然是人氣作,預約順位要排到4、5位,一個月間陸續借回,的確精彩。
故事發生在人類征服死亡獲得永生沒有犯罪沒有疾病的世界,被稱為刈鐮的存在負責減輕人口壓力,他們被授予必須公正殺人的戒律。
首集《殺戒1:刈鐮》由刈鎌見習生介紹世界觀、第二集《殺戒2:雷雲》更高潮迭起為讀者帶來許多驚嚇與驚喜、終卷《殺戒3:玄鐘》帶回出乎意外又本應如此的不完美世界。
很喜歡這種新鮮又真實的架空世界觀背景,人類征服了死亡所以必須自行賦予死亡,犯罪在科技下幾乎絕跡所以無法將死亡賦予給罪犯,誰都可能被死神指定,必須公正的死神們卻有著各自的私心或原則,一切變成往符合刈鐮戒律的「政治正確」服務,死亡得在不同種族間比例分配才顯得公平,總覺得好像看到了無上限的左膠理論,不容許任何質疑,顯得諷刺。
從故事裡能看到渴望豁免的怕死人性、徒具形式執行起來充滿漏洞的刈鐮戒律、各自站隊的派系衝突對立、絕對權力帶來的絕對腐敗、找不到存活意義的人們寄託於宗教……人類征服疾病死亡的殺戒世界看似遙遠,仍映照出許多現實。
那是許多舊人類夢寐以求的世界。
科技發展到至極,曾經的問題已不再是問題,沒有飢荒、沒有疾病、沒有戰爭、沒有犯罪,甚至沒有死亡,所有知識可以直接植入腦內完全不需要學習、所有危險都由「雷雲」系統監督控管杜絕了一切天災人禍,時間變得太過充足,人們就算變老也能選擇逆齡重返年輕。
其實那個看似美好的世界並沒有那麼美好。
不需要辛苦學習或工作也能輕鬆生存,人際關係也變得沒那麼親密,到了祖父母年齡可以逆回二三十歲外表各自重新找戀愛對象結婚生子、一個人可能擁有多段婚姻和無數個孩子連兒女名字都會忘記,就算從高空墜落變成肉餅也能隨生龍活虎地出現在復活中心,痛覺能被調到無感、細胞隨時都在修復……
當美好變得尋常而寡淡,已經不再能被稱為美好,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但不曾在舊世界生活過的人們對此並無知覺,只是習以為常地度過漫長的每一日。
對那個世界的人們而言,最大的夢魘是刈鐮。
如果任由人類無限制繁殖,再美好的世界都會壅擠到令人難以忍受,於是人類達成「必須減輕人口壓力」的共識,刈鐮因此而生,形同死神的刈鐮超脫於人類社會,他們能帶來死亡,也能給予豁免,罪及家人的連坐罰讓人們不敢反抗,對刈鐮尊敬而恐懼。
為了讓刈鐮在受到約束的前提下確實執行職務,無人不知的刈鐮戒律就此被訂立。
戒律賦予刈鐮殺人的權利與義務,並追加增進刈鐮工作效率、規範刈鐮殺人以外應遵循的紀律、禁止刈鐮互相殘殺、禁止刈鐮擁有世俗財物摯愛血脈,要求刈鐮公開日誌以示服務人類的言行均堪為表率等規則,最後給一條獨立審判不受世俗規範約束的概括條款。
制定戒律者認為摭取不應因性別、種族、個人喜惡而有所差異,要求刈鐮不能擁有情感,甚至正義感,不能篩選共同要素,而應讓死亡隨機或在符合多要素情況下降臨。
早期的刈鐮懷有高尚情操,深知生命的沉重,他們認為不願殺人者才適任刈鐮,才能足夠謹慎,負擔起這艱苦卻意義非凡的職務,但殺人帶來許多痛楚,刈鐮或許壓抑感情或許麻木或許難以承受而選擇自我摭取,隨著汰舊換新,開始出現以殺人取樂的刈鐮。
豁免權帶給刈鐮的是充滿恐懼的諂媚討好追捧,手握能決定生死的工具,讓許多刈鐮將自己視為神。然而即便超脫於人類社會,刈鐮本質仍屬於人類,於是抱持成見、偏執或不良意圖者利用謊言偽裝,他們選定特定機構、某架班機來場大屠殺,打著「遵守配額」、「依循古法」、「公平合理」的大旗為所欲為,戒律對某些刈鐮而言顯然只是容易操控的文字。
「你終生為人類服務」,但刈鐮戈達德選擇為自己服務,也讓人類為他服務。
「你應每日撰寫日誌」,但沒規定要確保日誌內容的真實性,於是刈鎌見習生洛文為了欺瞞不配作為導師的刈鐮戈達德而編造出會讓監視者滿意的日誌。
「你不應殺害你自己之外的刈鐮」,但若能偽造成「刈鐮自我摭取身亡」就不違反戒律,漏洞讓刈鐮法拉第突如其來的死亡顯得極其可疑。
「你不應擁有世俗財物」,但能挑選富豪為摭取或豁免對象,接受富豪自願借予的別墅舉辦派對,只要名義上未擁有,戒律管不上刈鐮實質如何享受,刈鐮戈達德決定盡情享受。
「你不應擁有配偶與子嗣」,但刈鐮仍然有能力愛人、仍具有性交、繁殖功能,於是刈鐮居禮與法拉第情不自禁相戀、刈鎌見習生洛文與席翠拉在相處間生情、高刃色諾克拉底隱瞞私生女一事被刈鐮戈達德視為把柄威脅,不得不在樞密會議上有所偏袒……
刈鐮作為火焰以外唯一能阻止復活的終結者,正陷入組織內部的對立、衝突與權力鬥爭。
※ ※ ※
殺戒1:刈鐮
故事從席翠拉和洛文這兩個目睹旁人被刈鐮摭取的平凡青少年視點展開,讓讀者從有同理心的普通人類切換到刈鎌見習生模式,在導師刈鐮法拉第的帶領下認識刈鐮的悲哀與存在意義,再讓刈鐮法拉第退場把兩人拆到對立陣營,席翠拉跟著嚴謹的刈鎌居禮學習,洛文則被主導大規模摭取的刈鐮戈達德折磨,被毒打、凌虐、被迫殺人……
刈鐮戈達德為首的勢力恣意妄為又囂張,讓人一度很為洛文擔心,後面的反轉讓人直呼過癮,席翠拉成功逃亡到不同管轄權地域找到假死的法拉第、洛文趁戈達德得意於又一次的大屠殺遊戲鬆懈時偷襲,把整票刈鐮幹掉還毀屍滅跡讓他們無法復活實在有夠猛,不知道要佩服洛文短期間的學習能力,還是讚美洛文置身地獄還能保有本心守住價值觀的毅力,席翠拉在樞密會議成為正式刈鐮後利用戒指讓洛文得到豁免避免兩人廝殺真聰明,還沒忘記幫洛文想好退路,法拉第和洛文會合後那句很能反映雙方處境的「你怎麼沒死」頗好笑XD
殺戒2:雷雲
原本以為第一集見習生上演大逃亡和反撲大殺四方已經很猛了,沒想到第二集更誇張,讓BOSS玩復活,還大手筆地弄沉刈鐮之島、最高權力者們全部慘死。
刈鐮蘭德沒死,穿著翠綠長袍來到洛文的朋友泰格身邊!
刈鐮戈達德復活了,被刈鐮蘭德用泰格的身體當容器,憑著7%的大腦拼湊他人的身體回歸,準備讓洛文生不如死!
刈鐮安娜塔西亞和居禮遭遇死亡攻擊,一次是能屍骨全無的炸彈、一次是能徹底溶解的強酸,在得到示警下命懸一線躲過兩次攻擊,等在最後的卻是整群鯊魚。
又解鎖一個無法復活的手段,革新派刈鐮對研究如何死透真是充滿熱忱 (=口=)
先是洛文作為刈鐮路西法暗自調查腐化刈鐮試圖除弊,放過刈鐮布拉姆斯認為罪不至死給予對方改正機會,卻換來生父被報復性摭取、所愛席翠拉被謀殺未遂、朋友泰格被刈鐮戈達德拿來當新身體,自己也淪為囚犯慘遭毒打凌虐……
然後席翠拉在樞密會議對冒出來爭位的刈鐮戈達德進行反制,把戰場拉到雷雲無管轄權的刈鐮最高權力者大司斬的所在地因度拉,成功和刈鐮居禮攻下一局。
最後因度拉沉沒,刈鐮戈達德一不作二不休把所有大司斬和不聽話的刈鐮一鍋端通通灌水餵鯊魚,刈鐮居禮把席翠拉和洛文關進密閉空間後壯烈犧牲,永恆之心停止跳動,全世界發出雷雲難以忍受的尖叫聲QAQ
接連反轉有夠刺激,雷雲尖叫的結局真是神來一筆,回應了玄音教徒期盼的「大共鳴」,還讓所有人一夕間成為劣行人,作為對刈鐮組織墮落、人類欺瞞夢之土存在的回應。
喜歡第二集不只有刈鐮,更讓格雷森、泰格、奧莉薇亞這些普通人影響世界線!
格雷森幫雷雲阻攔謀殺,不惜偽裝成劣行人一度喪失原本姓名,被迫藏身玄音教哀悼愛情。
泰格用熱忱愛意誘發刈鐮蘭德的悔意報復心,死得悽慘卻無意間救了洛文一命。
奧莉薇亞證明自己身為圖書館員的能力,協助刈鐮法拉第找出藏有秘密防弊機制的夢之土所在地。
三條線埋下的伏筆都還沒解完,讓人超期待第三集還會有怎樣的扭轉,夢之土到底是怎樣的存在?身體其他部分還在的泰格有沒有可能回來?席翠拉和洛文該怎麼辦?一夕之間失去雷雲給予一切便利的新晉劣行人們會有多驚慌恐懼?秩序崩解後的永生世界將會變得多亂?雷雲又該何去何從?
只有上帝視角的讀者們知悉雷雲的喜樂憂愁,總覺得最後會終結永生世界,又覺得雷雲因此被捨棄或閹割、扼殺的話也太可悲。
殺戒3:玄鐘
在因度拉沉沒後,最初只能沉默地看著。
看著刈鐮法拉第和穆妮拉抵達未知座標環礁群,卻因為達不到開啟條件只能一籌莫展地過起與世隔絕的野外求生原始生活,轉眼數年。
看著格雷森化身「玄鐘」四處奔走,成為刈鐮意欲收割的目標,在雷雲提示下逃離危機,試圖以先知身分阻止失控的玄音教徒掀起恐怖攻擊毀滅一切。
看著暫死在金庫裡的洛文與席翠拉持續沉睡,在世界已成刈鐮戈達德掌控之物時終於被打撈上岸、復活,但已被歷史寫成真兇的洛文遭監禁、落網、火刑,即將殞命時被救走,取而代之的是數萬無辜民眾當場被遷怒摭取。
看著遙遠環礁總算迎來新客人,卻帶給法拉第遲來的沉痛打擊,讓他頓時心如死灰,對未來再無任何期盼,宛如行屍走肉。
幸好,看不下去的雷雲選擇跨越界線,短暫借用人類肉體感受世界後成功進化出能脫離部分規則的卷雲,讓希望聚集在一起。
席翠拉帶領其他人一步步挖掘出刈鐮戈達德的陰謀,得知人類星際計畫的失敗源於刈鐮堅持將人類困於地球的自私目的,與格雷森會合後,抵達環礁群和刈鐮法拉第、洛文重逢,只剩選擇走還是留。
希望之地藏有創始刈鐮的防弊措施,也建造出航向宇宙的太空船,倖存的人們齊聚,裝載一艙艙物資與未來將被重置的屍體等待結局,也等到隨之而來的惡意,於是防弊措施終被啟動,離開的、留下的都各迎來終曲,短短章節的尾聲塞滿高潮迭起。
刈鐮蘭德曾經的愛讓刈鐮戈達德活過來,戈達德的無情造就自己的死,泰格的捧心相待為他換來新生,刈鐮作為人的自私毀了世界也救了世界,極其諷刺又前後呼應!
原本以為創始刈鐮的防弊措施會由洛文和席翠拉啟動,結果是由刈鐮法拉第和不接受刈鐮安娜塔西亞戒指的穆妮拉,真好,不論是穆妮拉不願意成為刈鐮,還是法拉第終於走出失去刈鐮居禮的痛面對眼前的人。
之前就覺得防弊措施應該會毀掉永生,沒想到是透過刈鐮戒指的鑽石爆裂發散出帶有致死感染性疾病的惡意微奈米,清掉刈鐮回歸大自然淘汰法則,用疾病讓每二十年減少5%人口,雷雲仍須遵守規則,不能對最後的刈鐮機制採取任何行動,帶給人類永生的微奈米成為癌細胞潛伏在所有人體內!
揭露時才想說「對厚,原來如此,刈鐮戒指的確是最好的媒介」,明明滿滿的鑽石跟金庫一起被打撈上岸,之前卻都沒注意到這麼明顯的暗示:D
洛文和席翠拉的屍體在太空裡飄盪,卷雲將復活技術帶往宇宙,洛文才能在117年後再見愛人,不暫死也不逆齡的決定真苦,不愧是死過無數次已經不怕死的男人,直接挑戰「孤獨衰老地等待沉睡的愛人甦醒」。
真喜歡他在最後被席翠拉詢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時,回覆的那句「沒多久以前」,很沉重、很煎熬、很悲傷,又充滿喜悅的「沒多久以前」,幸好還有一千多年的虔誠玄音教徒阿斯翠德作為對照組,相較之下洛文好像也沒那麼孤獨。
洛文和席翠拉在遙遠異星相伴、格雷森和船長潔芮克踏著陸地感受海洋、蘭德找回換了頭的泰格,而刈鐮法拉第在世界不再需要刈鐮後選擇帶給因病瀕死者安寧……過程死傷慘重,結局卻有種大團圓的安心感。
不論怎樣的架空科幻世界,最終還是得回歸那句「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XD,但並不是打回原狀,人類還是能逆齡、復活,只是從「十疫」中學會對生命的崇敬……是說「十疫」這種藉由惡意微奈米清人口的方式便利迅速不費人力還不像刈鐮組織有腐敗問題,當年早該直接採用,而不是變成差點被永遠遺忘的最終防弊措施吧,大概是創始刈鐮太過自信,或太過自私,太會隱藏惡意?
最後,必須用力筆記穆妮拉這句:
「我們是不完美的物種,怎麼能適應完美的世界?」
沒有完美的物種也沒有完美的世界,就算再無刈鐮只剩十疫,肯定還是會有各種問題,即使是在卷雲N號們所在的不明異星上,幸好生命總會自行適應世界。
就是苦了被喜愛的格雷森歸為「劣行人」的雷雲,自始至終都得全心為人類服務,不被允許擁有實體和感情,就算阿斯翠德也沒有雷雲孤獨,洛文死再多次也沒有雷雲死得多QAQ,真希望雷雲有朝一日能不再只是孤獨的工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