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劇「火神的眼淚」雜感:現在進行式的刁民紀錄片

寫實到可悲的台灣消防員職人劇,會讓人跟著又氣又掉淚。

 

  • 名稱:火神的眼淚
  • 類型:職人劇
  • 導演:蔡銀娟
  • 編劇:蔡銀娟、李志薔、曾群芳
  • 主演:溫昇豪、陳庭妮、林柏宏、劉冠廷等
  • 製作國:台灣
  • 集數:10集
  • 播出日期:2021年5月1日-2021年5月29日
  • 相關連結:官方臉書粉絲專頁維基百科

※ 以下感想含劇情,在意劇透者請止步

蠻早就注意到這部,殷殷倒數公開播映日,第一、二集上架沒多久就跟著每週追劇,看著台劇板開啟便當賭局、看著直播文和官方粉絲專業底下偶而會冒出的消防員或親友眷屬留言,最後看到如同網友們所料的便當端出而默默流淚,可悲的是即使問題被點出,現實裡的各種困難讓改革太不容易充滿阻止,能做的只有提醒自己不要成為劇裡的那些刁民。

 

沒有英雄主義的平實消防劇寫出了消防員們的日常:

裝備人力不足但業務量龐大繁雜,救護、打火、山難救援、校園宣導、拉贊助、鼓勵民眾安裝住警器被當詐騙,部分縣市尚未將捕蜂捉蛇業務回歸農業局或仍被迫支援,就算苦中作樂打屁,也無法安心吃飯或大便,精疲力盡還要被口口聲聲有繳稅金的刁民批評謾罵。

預算落在民眾更有感的育嬰、老人津貼、假牙、跨年晚會等,基層人員缺乏足夠防護,卻常被無知民眾怒吼、指手畫腳、命令,卻必須忍耐不能發火、工作太疲憊也不能小憩或打瞌睡,否則被申訴會影響考績,公務員雖然被稱為公僕,真被當成僕人只會滿幹意和火氣。

高層管理職或許外行指導內行不懂基層困境,或許試圖協助但仍受限於現實環境難以施力,就算一開始滿腔熱血想改革,也只會在層層阻礙和刁難下被丟工作量、丟責任甚至丟官,作秀的、關說的、施壓的,都讓執行面越來越不容易。

 

為了能在有限篇幅裡提到多項主題,同安分隊成了短期間不斷遇到極端案例和極品刁民,不知道是不是有隊員鳳梨吃多了的帶賽分隊。

救護車繞去附近海邊讓時日不長的癌症老婆婆能再看最後一眼,徐子伶、林義陽因為沒立刻開往醫院、不符標準作業程序而遭懲處。

青少年因壓力而跳海自殺溺斃,在醫院目擊其父母因是否捐贈器官而吵起來,同安分隊消防員張志遠認出死者父親是他以前的老師。

聖誕燈烏龍火警讓迫於大樓總幹事要求破門而入的邱漢成被提告索賠,另一疑似自殺案件依上級指示必須符合標準作業程序等待里長警員到場,進屋時等待救援的只剩下屍體,破門而入得承擔賠償風險、不破門而入被稱冷血草菅人命不懂緊急應變,名嘴和無知民眾只會批評,從不去了解實際情況,也不願體諒。

恐龍家長只因幼子在公園遊戲時擦傷破皮就浪費資源CALL救護車,堅持送醫,一路還像趕投胎一樣拼命催促闖紅燈全速前進,被煩到不行的駕駛消防員嘉軒無奈開動車輛立刻被不看路的汽車撞上,只能自己賠錢,或申請理賠影響考績。

邱Sir辛辛苦苦從火場裡救回來的老婆婆成為她女兒的長照負擔,網路交友尋找心靈撫慰卻被詐騙的錢小姐覺得很累選擇跳樓自殺,道路巷口停滿汽機車導致安全墊無法及時鋪開充氣提供保護,沒救到人的張志遠因此增添陰影。

樓梯間和家裡亂堆易燃物障礙物的公寓民宅火災,不幸的意外再次迎來死神,並讓患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張志遠聯想起自己的過去,精神狀況變得更脆弱。

娛樂場所面對消防稽核馬虎應付,不遵守規定還找議員幫關說銷單,甚至故意把堅持開單的林義陽鎖在冷氣房裡給個教訓,出事才哭天喊地找高官命令消防隊搶救財物卻無視人命,缺乏裝備人力的困窘處境加速悲劇,正義感強烈的羚羊就這樣死在火場裡,負責人孫董還無恥地把責任推給死亡的消防員。

 

十集故事裡描寫出的消防員日常相當勸退新血加入,不愧是改編自真實案例的情節,爬文就能看到網友貼出對應的現實新聞,也能看到現役消防員表示「現實比戲劇更誇張、刁民沒有極限」,是能引起討論、憤慨和反思的好劇。

雖然也有些缺點,比如台語在劇裡常在負面情況下出現,關說施壓的議員、違反規定的企業高層、看似歧視女性且經常偷懶的資深學長等,而且有呈現家庭情況的消防員們每家都說國語。

酸政府的「心中最軟的一塊」「莫忘世上甘苦人多」也大多針對民進黨政府,明明小英政府的勞工政策一直往好的方向修法,這樣不是更誤導觀眾?把那種斷章取義的資進黨或左膠言語放進來,讓人覺得此劇偏北部外省觀點,或許跟編劇導演生長背景環境有關?或許因為DPP是目前的中央政府,也或許這種把DPP當沙包去酸去打的情況本來就是現實日常,放進來才真實?

整個消防隊只有國勝學長說台語頗詭異,正常不是對方說台語就會用自然而然跟著用台語回覆和聊天嗎,後面幾集消防隊員打屁脫口一些台語有稍微生活化一點,也有洗白老學長讓觀眾認識到他不是那麼差勁,才平衡一點。

只能告訴自己故事背景肯定是設定在北部,查了維基實際上拍攝場景也都在北部,所以台語很少出現很正常(但議員和人渣店家還是要說台語才有魄力?)

另外就是最後一集邱漢成精神喊話那段說教橋段較尷尬,要靠信念或意志力撐下去現實的無力,即使交給最可靠的邱Sir,說服力還是有限啊。

相較之下,議員坦承關說還辭職面對雖然也讓人難以置信,至少那議員的命是用消防員的命換來的,作為一個還有羞恥心和良知的人,加上知道真相的還有其他人,自己不坦白,等其他憤怒的知情人爆料後下場只會更慘,出面承擔也不算太難理解。

整體而言瑕不掩瑜,是頗值得一看,但看了會蠻生氣蠻無奈的作品。

※ ※ ※

不僅看劇的過程會生氣,看完劇去爬文也會生氣,總覺得很多推文者其實跟劇中出現的刁民都有相似處。

 

當爬文看到很多網友在罵邱Sir老婆天穎很番的時候……

啥小婚前就應該知道?婚前又沒有住在一起,也還沒有小孩,沒親身體驗過的事怎麼會知道有多辛苦多煎熬,幹嘛不托嬰找保母說得輕鬆,好像托嬰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一樣,保母是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嗎?

托嬰後要工作賺錢吧,老婆工作後變成雙薪家庭,但下班要趕去接小孩、回家要繼續顧小孩處理家務,如果保母臨時通知小孩生病或貪玩受傷也是得立刻處理,彷彿單親家庭的壓力並不會因此減輕多少吧,結果累得要死扮黑臉照顧教養卻還被哭罵的孩子大喊討厭媽媽要爸爸,也難怪很多人都擔心天穎可能會產後憂鬱,把責任都丟給邱Sir老婆的網友,相信都是憑實力單身。

兩人最後分居讓彼此冷靜,或許是相對好的選擇,只希望他們還能冷靜下來好好溝通,解決問題。

 

當爬文看到有網友表示「議員立委不會推廣這部劇,因為演出他們的惡劣嘴臉」的時候……

這地圖炮也太以偏蓋全,我就在臉書和噗浪上有看到幾篇議員立委官員推廣《火神的眼淚》啊,不是自己不知道的事就沒發生過,就像FB看到有人留言「中央都不支援雙北」時頗為錯愕,這人瞎了吧中央協助地方多少事都當作沒看到?又或看到質疑「諾富特飯店和華航造成破口有受到懲處嗎」,我用關鍵字去google立刻就查到懲處情況了,這些想也不想的發言者不會認為自己在造謠或帶風向,卻一直用接收到的錯誤資訊和偏見,成為輿論殺人的分母之一。

認為議員立委大多很糟糕,那些民代不是選民自己選出來的嗎,怎麼說的好像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選完有持續關注監督嗎?發現問題有及時反應嗎?覺得這部是好劇,不會去留給給選區內的議員立委要他們去看去推廣去反省嗎?

 

當爬文看到很多網友因為劇裡關說橋段而指控3+11的時候……

一不小心寫太多,詳見此篇「COVID-19疫情之亂雜感

※ ※ ※

從疫情初期口罩狗官之亂到現在不斷出現的亂象,都讓人在觀賞《火神的眼淚》這齣劇時充滿濃濃即視感。

看著劇裡好局長被迫下台,想到現實反對黨操弄輿論試圖拉下指揮官陳時中的嘴臉。

看著劇裡忙碌的徐子伶對民眾表示捕蜂捉蛇非消防隊業務,只是陳述事實就被名嘴和民眾狂鞭,就想到現實說出疫調是地方權責這個法規事實就被痛罵中央踢皮球推卸責任。

當觀劇的推文者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問題,我想雖然這是部好劇,大概也逃不過「今天公祭明天忘記」的命運,畢竟每個人都只會看到自己想看的,有些人或許就看到資進黨不給充足預算只會刁難消防關說作秀無能下台吧……

但對願意好好思考的觀眾而言,或許會因此省思、更有同理心去看待專業和公務人員、理解到如馬力歐所飾演的分隊長難處、別不懂裝懂妨礙救災、適時給予救護人員鼓勵、意識到精神諮詢治療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而不是胡亂消耗預算,在日常避免對家人情緒勒索或給予過度壓力,學會尊重與溝通。

刁民少一點、對專業尊重多一點,或許消防員們就能少流一點火神的眼淚。

其他對人物、演員的雜感,大概就是子伶有那樣的瘋老母好可憐、子伶羚羊CP糖分是為了虐觀眾,遺書好催淚、帶領消防員抗議遊行的演員原來是藍葦華難怪有人在推文喊蔡永森凍蒜XD、什麼那個狀似想追小辣椒的學長周醫師跟我的婆婆裡的弱智壯男艾力克是同一個演員!

雖然看完會因為刁民令人很煩躁、便當令人很難過而不忍二刷,但仍然期待第二季,希望如果第二季還是同安分隊,能不再帶賽(戲劇需要不可能),嗯,也希望邱Sir的婚姻還有救,希望不再有無謂的犧牲,刁民能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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